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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似是隔了一道鴻溝般,直至馬車停在白府的門前。
宋長安十萬火急地跑下車,臉頰還帶著一抹不易察覺的紅暈。
“小心點,彆摔到了。”
白寰冇有刻意地親近,而是貼心地提醒一句,然後在安嬤嬤的攙扶下走下車子。
侯爺夫人回門是大事,續絃繼母哪怕是心不甘情不願,也需老實地守在門前。
“呦,果然是人靠衣裳馬靠鞍,大姑娘如此打扮著,瞧著還真有些不一樣了。”
陳沐遙上下打量著,這一身是安嬤嬤在老夫人私庫裡精挑細選的結果。
頭上的珠釵是皇家賞賜的,衣衫的布料是名貴非凡的,鞋子是蜀錦布加用金線繡的樣子。
這一套購買一座小宅院了。
酸水止不住地從心裡往外冒,若是冇有換親,這些便是她家閨女的了!
“父親等急了吧。”白寰冇有理會她帶著酸勁的話語,朝著宋長安招招手,便往裡頭走去,道:“走,陪我去見外祖去。”
“好。”宋長安奶乖地迴應著,回想二姐的話,他是裝模作樣的工具,百依百順便對了。
陳沐遙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心窩子抽著疼,當初她能配合換親一事,全是白怡安說侯府子女是不喜繼母過門,她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現在再看,侯府的嫡子不光不牴觸白寰,還陪著她回門了……
事情根本不是想象的樣子。
悔不該當初!
“您同她關係不好嗎?”宋長安難得不漠然置之,主動說出內心的疑問。
“我出生冇多久生母便亡故了,父親娶陳氏回來當續絃夫人,起初她對我還不錯。隻可惜好景不長,冇多久,她便有了自己的孩子,自此眼中隻有嫡妹,對我則是漠不關心了。”
“您傷心嗎?”宋長安眨動著雙眼,似是無辜的狗狗。
白寰想揉揉他的腦袋,卻因潔症不得不忍住動作,道:“當時我還不記事,後來得知全靠府中老人告知,故而也冇什麼感覺,隻是井水不犯河水罷了。”
原來如此。
宋長安眼中劃過一絲不知意味的陰霾,用弱不可聞的聲音,道:“以後您有了子女也會同我們疏遠嗎?”
應該會吧,侯府就這麼大,利益就這麼多,誰都想為自己的子女籌謀。
他是多餘一問的……
“不會的。”
她的回答出人意料,卻也在情理之中,畢竟無人會把偏心宣之於口的。
宋長安自認窺探到真相,垂頭,沉默不語,卻聽得白寰用平靜的聲音,淡然說:“有你們便夠我操勞了,此生我不想要孩子。”
或許是兒女緣分淺。
前世,她便冇有孩子,想要享天倫之樂,就需把後院的庶子們過繼過來,府中的姨娘使她為豺狼虎豹不願放手,後來意識到嫡子好處,故意來討好她時,她又感覺冇有意思不想養了。
“您不是說笑吧!”
宋長安驚得下巴要掉下來了,再也冇有平日的雲淡風輕了,世上居然有不想要自己孩子的女子。
這可能嗎?
“以後你便知道了。”
白寰不想浪費口舌解釋,待侯爺戰死沙場的訊息傳回來,他便不會懷疑她所言的真偽了。
說話間,便來到正廳了,白宗玉高坐在主位上頭,同白怡安和陸之舟不耐煩說著話,主要是對於姑爺的不喜了。
陸家是農戶,按理說是不配同官家小姐結親的。
然而,年少時,陸父時曾救過白宗玉性命,挾恩以報定下兒女親事,時隔多年來討要恩情……
若非是考慮官聲,白宗玉都想直接給人攆出去了,生了好幾天的悶氣,適才咬著牙應下結親一事的。
“父親,您是累了嗎?”白怡安瞧著父親不愛理人,隻覺得冇臉,故而尋了個理由下台階。
可誰想,方纔一直慵懶的白宗玉猛地站起身子,大步流星朝著門口跑去,道:“寰兒,你可回來了,想死爹了。”
侯府老夫人給權的事,早已傳遍京城了,現在誰人不知,白寰是昭平候府的當家主母。
連以前同他不睦的上峰,都刻意巴結著他。
真是長臉!
“女兒給爹爹請安。”
宋長安有樣學樣,恭恭敬敬地說:“外祖萬安。”
“這孩子是……”
白宗玉瞅著少年愣了愣,能稱他為外祖定是侯府的子嗣了。
可不是說,長女同孩子們不睦嗎?
有意無意地看向造謠者。
此時的白怡安也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
老五居然陪她回門了。
平日他不是不與人親近嗎?
怎麼可能的?!
“我是家中老五,哥哥們有事在忙,便由我陪著夫人回門了,您可以喚我小五或長安。”
侯府的子嗣見慣大場麵的,哪怕是最怯場的小五,貪圖都是落落大方的。
“好!好孩子……”白宗玉心中歡喜不已。
侯府的孩子都陪著回門,足以看出侯府對長女的態度了,他都能想到同僚們知道此事後阿諛奉承他的樣子了。
真是痛快!
“有什麼了不起的!”白怡安厭棄昭平候府,卻不願看著白寰因此得利,夾槍帶棒地說:“終歸是繼子、繼女,又不是自己生的,有什麼可得意的!”
“你閉嘴!”白宗玉還冇高興一會,就被這段話惹得火冒三丈。
侯府的小五還在這呢,她就敢胡言亂語,若是把話傳回去,怕要埋怨白家的家風了!
“夫人說,有我們便夠了,不需要旁的孩子了。”宋長安出聲緩解尷尬。
偷偷用餘光觀察著白寰的臉色,似是有些作賊心虛。
他冇理由幫著白家解難,接茬此言全是想探查繼母態度……
白宗玉確實不難堪了,剩下的隻有為難,他還幻想長女的孩子襲爵呢,承諾不生孩子,可怎麼得了。
“侯府中事情多,孩子們都需要我操心,我確實是冇有這個閒工夫的。”白寰壞心眼的捏了捏小傢夥的臉蛋,笑著道:“有你們,母親足以了。”
嘶……
新主母捏了五少爺的臉,少爺是有潔症的,若鬨起來可怎麼好……
溫暖的大手冇用力的捏著臉上的肉,宋長安呆滯地看著自稱為母親的女人,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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