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考場外,莊子昂問:“小蝴蝶,你在哪個教室考試?”
蘇雨蝶笑著說:“我不考試的。”
“不考試?”莊子昂有點懵。
蘇雨蝶又從包裡拿出那把請假條,衝莊子昂晃了晃。
那上麵的班主任簽名,猶如鬼畫符一樣,一個字都不認識。
莊子昂還想再問點什麼,開考的鈴聲卻已經響起。
“好好考試,出來我給你買可樂。”蘇雨蝶一把將莊子昂推進教室。
莊子昂坐在座位上,聞著手腕紅繩淡淡的桃花香,百思不得其解。
哪個班主任會給學生簽那麼多請假條?還允許她不參加月考。
小蝴蝶,難道你跟我一樣……
第一場考語文,莊子昂還在胡思亂想,試卷已經發了下來。
先快速瀏覽了一遍,確定冇有印刷錯誤,便提筆書寫名字。
剛寫了一個點,他忽然停住了。
這也許是自己最後一次參加考試,總是規規矩矩的太冇意思,乾脆再放飛一把自我。
在姓名那一欄,他寫上了蘇雨蝶三個字,年級寫成23班。
學號不清楚,就隻好還是寫自己的。
語文考試冇什麼難度,就是書寫量比較大,有點費手。
寫到古詩詞填空,望帝春心托杜鵑的上一句。
莊子昂抬頭望向窗外,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到籃球場。
風吹過銀杏樹,帶下幾片綠葉,如同蝶舞蹁躚。
初次相遇的美好,在腦海中浮現。
良久,莊子昂收回目光,在試捲上工整地書寫答案。
莊生曉夢迷蝴蝶。
整個考場十分安靜,隻有筆尖摩擦紙張的沙沙聲。
這種難度的考試題,對莊子昂來說,純屬小兒科。
每道題幾乎不假思索,一揮而就。
做完閱讀理解,就是最後的作文題。
題目很簡單,隻給了一句話,要求考生以此為話題,寫一篇不少於800字的作文。
哀莫大於心死,而人死亦次之。
這句話出自《莊子·田子方》,意思是人最可悲的是失去了自由的思想,身體的死亡倒是其次。
對於十幾歲的學生來說,未必能深有體悟。
而莊子昂此刻身患絕症,即將走到生命的儘頭。
他對死亡的理解,遠遠超過了同齡人。
簡單構思以後,提筆就寫,行雲流水。
人生天地之間,如白駒過隙,忽然而已。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
井蛙不可語海,夏蟲不可語冰。
……
寫著寫著,淚水漫上了眼眶。
他畢竟不是古聖先賢,冇有那麼豁達的生死觀。
一想到再也見不到爺爺奶奶,見不到可愛的小蝴蝶,便痛斷肝腸。
莊子昂寫完作文,又粗略檢查了一遍,冇什麼遺漏。
考場裡其他考生,都還在伏案疾書。
枯坐許久,廣播裡傳來播報,距離考試結束還剩十五分鐘。
莊子昂果斷抓起試卷,提前交給監考老師,然後瀟灑走出考場。
監考老師一看試捲上的名字,不禁皺了皺眉。
也不知道孩子父母怎麼想的,給男生取這種名字。
不過這位考生的書法,倒是賞心悅目。
莊子昂拿出手機,撥通蘇雨蝶的電話。
“小蝴蝶,你在哪?我提前交捲了。”
“哦,你在花壇等我。”
莊子昂放下手機,便走向那個開滿風信子和紫藤花的花壇。
這裡已經成為他們約會的老地方。
莊子昂坐在花壇邊,忽然眼前一黑。
一雙溫暖的手,矇住了他的雙眼。
一個甕聲甕氣的嗓音在耳邊響起:“猜猜我是誰?”
“你幼不幼稚?”莊子昂一把拉下小蝴蝶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