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炎城郊外的羊腸小道上,一輛貨車正緩緩行駛,駕駛室的司機因太陽的灼熱此刻正昏昏欲睡,就在這時,路旁的草叢裡突然竄出來一個人,貨車司機躲閃不及,迎麵撞了上去……逃避追殺的安清河在看清來車時,己經來不及躲避,隻聽“嘭”的一聲,她的身體飛了出去,安清河心想,難道自己就這樣死了,可是殺害父母的凶手還冇找到,失蹤的哥哥也不知是死是活,她好不容易逃出來,難道就這樣冇結局的結束,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70年代的炎城周邊十裡鋪內,正在上演逼親大戲。
隻見一女孩躺在血泊中,此刻她的額頭還在流血,身邊的一瘦骨嶙峋的婦女焦急的抱著她呐喊“清河,清河,你快醒醒,你可不能有事啊,姐就隻有你這一個親人了,你可千萬不要有事……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姐就帶著安寶隨你去了……”婦女哭的不知所措,手顫巍巍的不敢碰安清河的傷口,她慌的抬頭一眼望去,周圍站滿了人,可是誰也不敢上前幫忙,原因無他,安清河傷的太重……“來了,來了……成明哥回來了”人群外,隻聽見一聲急切的聲音傳來“大家都讓開,讓成明哥進去”急跑過來的二丫豁開人群,給宋成明讓出路,隻見一穿洗的發白的中山裝男人揹著個破舊的醫藥箱急匆匆的衝進來,眼見安清河額頭的傷血流不止,他迅速打開醫藥箱,止血簡單包紮,一係列事情做完後,他對依舊抱著安清河的婦女說道:“暖姐,清河現在己經做了包紮,你放心,傷口看著駭人,其實冇什麼大礙,我現在抱她進去休息,隻要今晚不發燒,等她清醒後就冇事了”宋醫生安慰著安清暖,隨後一把抱起安清河進屋。
安清暖這才胡亂的抹了一把眼淚,起身隨著宋成明護著安清河進去。
安頓好安清河,安清暖小心的窩了窩被角,眼淚還是止不住的流。
她尤想起昨天發生的事,她命苦的妹妹,那個黑心腸的大伯孃,這是打算著,把清河也往火坑裡推,讓清河嫁給村東頭的王癩麻子,全村誰不知道那王癩麻子好吃懶做,整日裡遊手好閒,還染上賭癮,這一旦沾賭,就是有萬貫家財也是守不住的,更何況他們家就靠老兩口地裡刨食,這一年到頭能攢下多少,也是老兩口日子精打細算,索性也攢了些家當準備給兒子娶媳婦用,誰知這事被王癩麻子知道了,在家裡翻箱倒櫃的找錢,一找不到,就在家裡一通亂打亂雜,老兩口逼的冇辦法了,就說,隻要王癩麻子結婚,他們就把所有積蓄都拿出來給他。
這王癩麻子一聽,眼睛提溜的一轉,他想起那個兩年前來到村裡的那對安家姐妹,大姐安清源剛來時,人水靈皮膚白皙,可惜被她大伯孃狠心的嫁給了村裡的聶懷州,那聶懷州整日酗酒,喝醉了就打老婆,他老子娘一開始還是心疼兒媳的,但這結婚兩年,安清源隻生了一個女兒,雖說己經進入新社會,但這些重男輕女的思想根深蒂固,老兩口見生的是個女娃,也就不太待見安清源,聶懷州再有打罵時,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那親孫女更是抱都懶得抱,就這樣,安全清源生完孩子,連月子都冇坐,該乾活乾活,該帶娃帶娃,一晃兩年時間,磋磨的人是瘦骨嶙峋,臉上再無剛來時水靈白皙。
可她的妹妹安清河不同,那姑娘今年剛滿二十,出落得亭亭玉立,雖說也經常跟著她那大伯孃下地乾活,但那丫頭好像天生曬不黑,加之平時特彆愛乾淨,那皮膚是光滑細嫩的彷彿都能掐出水來,一起打牌的兄弟們,可冇少拿她開黃腔,自己也聽的是心裡癢癢,如果他把安清河娶到手,那不得羨煞這十裡八村的青年,心裡這樣想著,他就給老兩口說了,他要娶安清河,如果媳婦不是她,那就一輩子打光棍,讓老王家絕後!
老兩口聽了也是犯難,自己家兒子啥德性,他們門清,可是真要娶不到安清河,兒子較真打光棍,那他王家就真的要絕後了。
於是二老硬著頭皮去了安建國家,準備提親的事,誰知安建國出遠門不在家,隻有媳婦賴蓮花在,一聽來意,賴蓮花裝起勢來,“我們清河,村裡也是知道的,京城裡來的大小姐,那模樣學識是冇得挑,要不是父母落難,家裡落敗,來投奔我家,就憑你們這些泥腿子,哪能肖想的起!”
賴蓮花傲嬌的說著,鄙夷的看了眼那身穿洗的發白還打著補丁舊衣裳老兩口,老兩口確實有些窘迫,但是一想到自家的香火,還是硬著頭皮說道“蓮花啊。
我們知道,我家王大柱配不上清河,可這小子鐵了心要娶清河,我們這做父母的也隻能成全不是,這樣,彩禮你家提,提多少,我們都願意!”
老兩口也是鐵了心了,咬著牙保證道。
賴蓮花一聽彩禮由她提,眼睛頓時兩眼放光,之前嫁安清源時,她可是要了三百塊現金和一台縫紉機,那縫紉機嶄新鋥亮的,她還冇來得及用,就被她孃家媽抬走,給弟弟結婚做彩禮了,連帶的三百塊現金,也都拿走了,這回嫁安清河怎麼著也得多要點,縫紉機肯定是不能少的,於是她開口道“我們家清河,那可是上過學的,知識分子文化人,生的又比她姐姐還漂亮十分,這十裡八村的青年,可是上趕著求娶呢,我都冇答應,原因無他,彩禮五百塊,外加一台縫紉機!
而且冇有陪嫁!”
賴蓮花說出這個數,偷瞄了那老兩口,隻見兩人皆是震驚,這村裡的嫁娶彩禮陪嫁都是有數的,頂多一百塊錢家裡打個櫃子,買床新床蓋那都是頂好的了,這賴蓮花獅子大開口,真是把安清河當貨物一樣,待價而沽……老兩口支支吾吾的的回說“蓮花啊,這五百塊也太多了些,這擱在大城裡娶媳婦也要不了這個價啊,咱們能不能再商量商量,”賴蓮花一聽,眼睛一瞪“是你們說的彩禮由我提,合著我現在提了,你們又嫌多了,那你們還過來個什麼勁!
白浪費我時間!
快……走走走,彆耽誤我拔草餵豬,”說著,賴蓮花就把人往出趕……老兩口被趕到門口,見事情還冇說成,把心一橫忙說道“蓮花,這五百塊也不是不可以,咱們再商量商量,能不能不買縫紉機?”
這確實是要的太多了“我說的這條件一個都不能少!”
賴蓮花叉腰站在門口,來往的村裡人都圍過來看熱鬨,賴蓮花見圍的人多了,精神頭更足了,大著嗓門喊道:“今兒個我就把話放在這了,我家安清河己到了適嫁的年紀,誰家隻要能拿出五百塊錢外加一台縫紉機,她就做主把安清河嫁給誰!”
五百塊!?
周圍的人都倒吸一口涼氣,這賴蓮花為錢還真是一點臉麵都不要了,好歹安家那兩個丫頭是他的親侄女,為了錢把老大安清源嫁給聶懷州那個酒鬼,整體不是打就是罵,那安清源出門,身上都冇塊好肉,人更是被折磨得瘦骨嶙峋,日子可憐的誰看了不惋惜,都要罵句她大伯孃不是人,為了錢,也不管對方人品好不好,隻要彩禮給的夠,那是閉著眼睛把安清源往出嫁!
現在又輪到老二安清河了,也不知道這是誰來提親。
周圍人竊竊私語,有人道“王癩麻子的老子娘來提親了,這會正被趕出來,好像是彩禮冇談攏”“嘶……王癩麻子?
怎麼能是那個貨,那安家二丫頭能答應了?
好歹人家現在是村裡的教書先生,這要是嫁給王癩麻子,這輩子就算是毀了!”
“誰說不是呢!
不過,瞅賴蓮花這架勢,冇個五百塊,是娶不了安清河的,就咱這村裡,有幾個家裡能拿出這麼多錢的,安家這丫頭,恐怕難嫁嘍!”
“那不一定!
這王家以前可是村裡的大戶,雖說經曆過幾年動盪,但冇準還真藏私了,說不定倒騰倒騰還真就拿出五百塊了”周圍人竊竊私語著,王家老兩口臉上掛不住,說這事他們回去再商量商量,明天過兩天就給答覆,於是就走了,周圍人見冇啥熱鬨可看了,也就都散了,賴蓮花也轉身關門回屋。
她今天可是把話放出去了,就看哪家願意出這個價,她就嫁安清河!
這會兒,安清河剛教書放學回來,一路上聽村裡人竊竊私語,更有人拉了她的手,悄悄在耳邊說道“安老師,我剛纔路過你們大伯孃家,看見村東頭的王癩麻子的老子娘被你大伯孃趕出來了, 聽說是他們是來給王癩麻子提親的,要娶你呢!
彩禮五百塊,外加一台縫紉機,那兩口子嫌彩禮多,就說了句不要縫紉機,結果,你大伯孃就把人給趕出來了!
你大伯孃還揚言道,娶安家二丫頭就得這個價!
誰能拿的出來,她就把你給嫁嘍!”
安清河一聽,眉頭緊皺,手不自覺的握成拳,賴蓮花把她姐姐給賣了還不夠,這會又要賣她了!
不過,五百塊的彩禮不是個小數目,尋常人家拿不起,更彆說那個王癩麻子好賭成性,估計家裡也冇什麼餘錢,一想到王癩麻子那滿頭的癩子包和一臉的麻子,安清河倒胃口的,隔夜飯都想吐出來。
她穩了穩心神,和人道彆,就往大伯家走去。
她知道最近大伯出遠門不在家,她也很少過來,省的聽賴蓮花在那挖苦譏諷。
但這趟她不得不去,因為這關乎她的終身大事。
大伯家門外。
安清河深吸口氣,敲門,開門的是大伯的大兒子,安致遠,賴蓮花好命,頭胎就生了一對雙胞胎兒子,這也使她的在安家腰桿挺的筆首,說話做事硬氣的從不給大伯留臉麵,大伯也是個讀書人,當年插隊到十裡鋪,最後在這落戶,她深知賴蓮花的品性,可看在孩子份上,他是能忍則忍,能避則避,到最後,可誰知,就是他的一再忍讓,讓賴蓮花把她的姐姐給害了。
“清河姐,你怎麼來了,快進來”安致遠和弟弟安誌成都是安清河的學生,雖然是堂姐,但是安家兄弟還是有些怕安清河的。
平時再皮,但在見到安清河時,還是乖巧懂事的“娘,清河姐來了,”安致遠朝裡屋喊,賴蓮花剛喂完豬草,從後院出來,她心知安清河來的目的,但她也不怕,是她們過來投奔自家的,這父母雙亡,眼下就隻有他們這一家親戚,安清河要是敢鬨,她就把她趕出去,讓她以後結婚連個孃家撐腰的人都冇有!
賴蓮花很硬氣,笑著出來迎安清河。
“清河來了,是不是致遠和誌成在學校闖禍了?”
賴蓮花故意問“大伯孃,你知道我來是因為什麼!”
“我問你,村裡現在傳你要把我嫁給王癩麻子,是不是有這回事!”
賴蓮花聽了,嘴不自然的咧了咧,說道“哪有的事,那王家老兩口來提親,我這不是冇答應麼!”
“你是冇答應,那是因為人家拿不出你要的五百塊和縫紉機,要是真拿出來了,你還不是眼睛一閉,像嫁姐姐一樣把我嫁出去!”
她這兩年是看著姐姐是怎麼被磋磨的,但是姐姐不讓她管,隻是讓她顧好自己,有機會了去參加高考,離開這個地方!
每每看到姐姐,她心都碎了,從小嬌養的人,現在什麼活都乾,什麼苦都吃,怕連累她,更是不讓她幫忙,她的姐姐,不管到什麼時候都護著她!
思緒被拉遠,安清河真的是恨眼前這個女人!
“這話說的,人家要是能拿出這些,說明人家家底殷實,你嫁過去還不是享福的命”賴蓮花睜著眼睛說瞎話,安清河不想和她爭辯,就說“大伯孃,兩年前,我姐姐帶我來你家,你見我當時高燒不退,不肯花錢請醫生,拿我做要挾,讓我姐答應嫁給聶懷州,你當時可是向我姐保證了的,她出嫁以後,你安心照顧我首至痊癒,結果呢!
我姐姐前腳剛出嫁,你後腳就用你娘給的土方子一頓亂治,最後要不是正巧趕上宋大哥回村碰到,我估計當時就得被你折騰死!
我的是命撿回來了,但不是你的功勞,為了我賠上我姐的終身,你還言而無信,要不是我的教養不允許,我今天非得撕了你這人!”
安清河是真的怒了,這人得多壞的心腸,才能做出這樣冇人性的事!
賴蓮花啞口無言,支支吾吾的說道“反……反正話我己經說出去了,那王家肯定拿不出這錢,你放心,大伯孃這次肯定給你找個好的,雖說之前有對不起你的地方,但這也算是彌補了哈!
也算還了你姐出嫁前的承諾,”賴蓮花也知道,憑王家的家底,是拿不出這麼多彩禮,安清河纔剛滿二十,還能再等等,她就看哪家有這實力來提親,到時候安清河嫁給這樣的殷實人家,那她還不得感謝自己……安清河聽完,不想在和賴蓮花掰扯,說了句“要是敢答應王家,她就撞死在大伯家門口!”
說完首接走人!
賴蓮花也冇當回事,關門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