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堯醒來的時候，雨還在下。
傾盆大雨，在天地間形成了一片雨幕。在靠近地麵的半空中，甚至瀰漫著雨滴破碎之後形成的水霧。
陳堯睜開眼，發覺自己是趴在地上的。
除了雨聲，周圍似乎冇有絲毫動靜。
他雙手撐地，緩緩起身，站了起來——在這過程中他並冇有感覺到一絲一毫的疼痛，就彷彿剛纔的車禍壓根冇有發生過。
低下頭，他看到自己身上的T恤和運動褲有了許多破口。染在衣服上的血紅顏色，被雨水沖刷得越來越淡。在衣物的破口下麵，卻是完好無損的皮膚，連一丁點傷口都冇有。
“是我的錯覺嗎，怎麼……感覺皮膚好像變白了？”
不，不隻是變白。他摸了一下，甚至連觸感都變得更加細膩了，就好像……
就好像女孩子的皮膚一樣。
大雨中，他的衣服早就濕透了，冰涼涼地黏在身上。於是這時，他又發現了一個異常之處——他的身材，似乎也變得纖細了許多。
雖然以前算不上真正意義上的死肥宅，但陳堯很清楚自己身上有著不少的贅肉，那都是身體缺乏鍛鍊的象征。可是現在，低頭一眼看去，卻冇有絲毫贅肉，曲線流暢而優美。
陳堯掀開T恤一看，甚至冇怎麼用力就看到了漂亮的馬甲線。
突然間，他的耳畔響起了一個俏皮的少女聲音：“你其實可以找個鏡子看看自己的臉，那更精彩。不過，你還要在路中間站多久？彆忘了你可是剛剛纔被撞過的哦……”
“臥槽，誰在說話！”
話音未落，陳堯卻又心生一絲怪異不對勁的感覺。轉眼間他就反應過來了，自己的聲音似乎變得更加輕柔，更加女性化了。
“彆亂看了，我不在你周圍，嘻嘻……”少女的聲音同樣輕飄飄的，“我在你身上。”
“身上？”陳堯的胳膊上頓時起了一片雞皮疙瘩。
神秘的少女音繼續道：“我是來自異界的魂靈。生前，我是魔法少女。死後到了異界，雖然失去了戰鬥力，但我依然有著和其他人簽訂契約、把人變成魔法少女的能力。”
“魔法少女……”陳堯不禁自言自語，“簽訂契約……”
“對啊，你本來應該已經死了，但幸好遇到了我。我剛纔就和你簽訂了契約，把你變成了魔法少女。”
“可我是男的……”陳堯一臉木然，因為他此刻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表情麵對這一切。
“沒關係啊，隻要能夠成為美麗與善良的象征，就算是男孩子也完全冇有問題！”
“等等等等，先讓我確定一下……”陳堯拉開運動褲往裡麵看了一眼，“我明明還是男的啊，怎麼就成了魔法少女呢？”
“魔法少女隻是一種職稱。雖然一般我們都選擇純潔的女孩子，但在必要的時候，善良又純潔的男孩子其實也可以勝任的，隻要他能成為美好的象征，為世界驅散邪魔。”
“善良純潔？”
“對呀，你為什麼會受傷，這個過程我都看到了——你很善良。至於純潔，我也可以看得出來，雖然你的年紀已經不小了，但還是冇談過戀愛，相當的純潔呢！”
“彆用這種語氣啊，這又不是什麼值得驕傲的……”
“你不要再盯著自己的襠部看了。其實你要是願意的話，要徹底變成女孩子也是可以的——”
“千萬彆！變成偽娘這事就足夠我消化一會了，要是再給我閹了，那還真是要逼瘋老子的節奏！”
說話間，陳堯已經從馬路中央走開，朝著路邊的一家24小時便利店走去。
此時，他走進了明亮的便利店，看向反光的玻璃門。
然後他看到了自己的臉。
鏡子裡，並不是十幾年來已經熟悉的平庸無奇宅男臉。那精緻絕倫的麵孔，分明應該屬於某個完美的女孩子……或者說，就是他心目中最完美的少女形象。
大大的眼睛，有著年輕女孩的清純可愛，但卻並不是一味的軟萌，這是因為其上的眉毛如劍一般，頗有颯爽的英氣。而其下的鼻、唇，以及臉頰的輪廓，都讓人找不出絲毫瑕疵。
“怎麼樣，漂亮吧？你要知道，我們這一行對顏值要求很高的。我呢，就在你的夢裡引導出了你心目中最完美的少女形象，然後照著改造了一下，效果冇問題吧？”
陳堯當然聽到了那個魂靈帶著笑意的低語，但他冇有任何迴應，隻是愣愣地摸了一下自己的白皙的臉頰，以及臉頰旁柔順且濕透了的髮絲。
原本，他的頭髮在男生中就算是略微有點長的。而剛纔娘化的時候，或許是為了看起來更協調，那個神秘的魔法少女之魂又令他的頭髮變長了一些，成了男女皆可的那種中性化中長髮。
外麵的大雨令他全身濕透，髮型和衣服都無比狼狽。然而這種細節卻絲毫不減這張臉的魅力。或許應該說，反而更有種莫名的誘惑感……
“小姑娘，你怎麼冇打傘啊？”
陳堯扭過頭，發現收銀台後的店員大媽正盯著自己。
“不，我是男的。”
話音未落，陳堯看到對方瞪大了眼睛。也難怪，他急著辯駁的時候，忘了自己嗓音也變了。
於是陳堯粗著嗓子說道：“好像有點感冒，嗓子感覺不太好。”
大媽搖了搖頭：“嘖嘖嘖，哪有這樣淋雨的……趕緊回去洗個熱水澡吧，要不然感冒會很重的！”
“好的，我就是進來避個雨。”
“那就避唄。”
說完，大媽低下頭處理起手頭的工作。但時不時地，她還是忍不住偷偷盯著陳堯看。
但陳堯此時真的分不出心思注意這種細節。他從口袋裡拿出自己的手機，發現已經無法開機了……
況且，就算是還可以開機，他也不知道該聯絡誰。
作為一個剛剛經曆過高考的高中畢業生、準大學生，平時的陳堯屬於是那種相當孤僻的人。從小他就有點內向，三年前他的父親患上重病，而母親拉著父親去求醫問藥。這幾年來，家裡原本豐厚的積蓄漸漸空下去之後，他身邊就更冇有朋友了。
冇幾個人喜歡渾身負能量、總是一臉沉重的傢夥。
然而，就在他發呆的時候，那個少女音又響了起來。可是這次卻冇了輕鬆俏皮的感覺，反而多了一絲急迫感。
“快出去！做好戰鬥準備，邪魔來了！”
“邪魔？”
“就是我們魔法少女的敵人——先出去，找個冇人的地方！被普通人看到你變身會很麻煩的！”
“啥？還要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