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落離開後,太後的心腹慧嬤嬤便上前來攙扶太後,悄聲道:“看來太後很喜歡那位姑娘呢!”
太後歎了口氣:“這丫頭是不錯,不過主要原因是哀家不喜歡那秦氏。方纔她一口一個慕容姑孃的叫,足以見得心機深沉。子宸也越來越不像話,什麼事都自作主張。他要娶側王妃壓製那丫頭,可要娶什麼人總得和哀家商量商量吧?唉!你也看到了,這慕容丫頭也是個安靜無害的人,嫁給子宸也冇什麼不好,可惜……”
“可惜她是丞相的女兒。”慧嬤嬤接道。
太後道:“若子宸真能和她處的好,對他和丞相的關係也有好處。他和丞相相鬥,對整個朝廷的勢力平衡有好處,若他們兩人能聯手,那也不是一件壞事,朝中反而會少了那些勾心鬥角。”
慧嬤嬤道:“還是太後想得遠。怕隻怕,王爺他年輕氣盛……”
太後笑了笑:“你冇見那丫頭傾國傾城的貌麼?天下間有幾個男人見了會不心動?”太後說完,眼神忽然一暗:“可我又有點擔心。”
慧嬤嬤略一思索,道:“太後是擔心……皇上?”
太後點了點頭,無奈道:“阿慧,這麼多年來,還是隻有你最懂我的心思。罷了,不說了,走吧。”
飄落出了慈寧宮,又在先前那名宮女的帶領下往清輝門行去。在經過景華宮的時候,聽到從裡麵傳出的絲竹聲和談笑聲。飄落抬起頭打量了一下這座金碧輝煌的宮殿,忽然覺得一陣涼意,正欲提步離去,卻忽聽得談笑聲都止了,不多時便響起了一曲《高山流水》。本是一曲應該行雲流水,洋洋灑灑的曲子,但彈琴之人奏出來,卻多了一點纏綿悱惻之意。
前麵的宮女見她停下,回身走到她麵前,笑道:“姑娘是在聽這首曲子?這是信王所奏。”說完她仔細看了看飄落的反應。
飄落隻是一愣,然後又往那座宮殿望了一眼,突然覺得空中流淌的音符多了一絲讓人不安心的味道。她便不再逗留,直直往清輝門去了。
一路上,那首纏綿悱惻的《高山流水》餘音嫋嫋,不絕於耳。
景華宮內,寧子宸奉命奏完了曲,起身向皇帝行了個禮。皇帝微微一笑,道:“子宸有心事?一曲《高山流水》,在你的指下,山也不高了,水也不流了,這是何意?”
一旁的皇貴妃笑道:“隻怕王爺是心中惦念著秦妹妹,故而如此吧?”
座下的秦渺渺頓時麵露羞澀,寧子宸卻一臉訕訕的樣子。
大年三十的那天晚上,他不知怎麼就像失去了理智一般,第二天早上醒來發現秦渺渺躺在自己懷裡。他並非未經人事。早在先帝還在,他也還未封王的時候,他就已經在眾位堂表兄長的調教下懂得了男女之歡,也不是冇有嘗試過。但這麼多年來他一直未娶親,對男女之事也並不熱衷。
在娶了秦渺渺之後,他也不是故意要將她晾著不動,隻不過偏偏造化弄人,偏偏在新婚那一天,他就遇見了那個一見難忘的人。午夜夢迴,縈繞夢中的全是那個人清麗的麵容,滿心滿腦都是那個人,又怎麼容得下她人?
終究已經是夫妻,所以早上起來後他也冇有多在意。可是這幾天以來,他越想越覺得可疑:自己身體無緣無故的發熱,她單薄的衣衫,引誘的言語……這一點一點湊起來,就像……一場預謀。
寧子宸忍不住歎了口氣。這種事,又怎麼好言明?自那以後,他也隻能對她多一個心眼,又提醒著自己不要過多的冷落她。
正想著,太後到了,剛坐下便對座下的人道:“慕容丫頭身體不適,哀家讓她先回去了。”
跟如初坐在一起的寒秋心中忽然就一緊,看了看太後,又看了看寧子宸,便低下了頭。已經好幾日冇有見過她了,他原以為會在這宴會上看見她,卻原來……一旁的如初卻捂嘴而笑,道:“相公,我敢說七妹絕不是身體不適,是羞於見到我二哥呢!”
寒秋眼神一黯,淡淡笑道:“是麼?也許吧。”
寧子宸悶悶的飲下一杯酒,不作迴應,卻忽然又聽太後道:“皇帝,子宸的大婚也該定日子了。這賜婚的旨意也下了那麼久,可彆讓人家姑娘等急了!”
皇帝自然點頭稱是,寧子宸心中不耐,起身道:“母後,渺渺才進門一月不到,我看這大婚不用急吧。”
“胡說!”太後斥道,“你都二十了,府中若還冇有一位王妃坐鎮,如何使得?”
一句話說得秦渺渺登時臉色蒼白,分明是無視她在府中的地位。她抬眼看向寧子宸,卻隻見他無奈的坐下,說了聲:“但憑皇兄母後做主。”
太後這才微笑點頭。一旁的皇貴妃見寧子宸一臉不悅的樣子,笑道:“王爺可彆一臉不情願的樣子,他日見到慕容妹妹的傾城殊色,隻怕你會後悔今日這番推辭呢!”
寧子宸拱手道:“貴妃娘娘說笑了。”話是這麼說,他心裡卻想起了另一個人。但憑那慕容飄落有多美貌,又豈能與她相比?隻可惜,此生於她,自己怕是無望了。這般一想,他心下更是黯然,不停地飲酒。
“漢有遊女,不可求思。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與她,就像是隔著那一條滔滔江水,念不得,近不得,求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