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日複一日淡淡的過著,飄落住在清冷的清淺園內,鮮有外人打擾,她也樂得安寧,日日讀書寫字,與畫屏的相處也不再似從前那般疏遠,主仆間親近了許多。畫屏見她喜歡在院內坐著看書,便著人置辦了一張躺椅放在院中那株高大的榆木下,有陽光的午後,飄落便坐到那裡,一杯清茗,一本詩集便能度過一整個下午。看似平淡無味的日子,她也樂在其中。
不知不覺到了暮春,那一日午後,她照例坐在樹下看書。眼光透過樹葉間的細縫落下來,在她身上投下斑斑點點的陰影。讀的累了,她便擱了書,閉上眼睛假寐。
管家走進院子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午後美人春睡圖。躺在椅子上的她表情安靜的彷彿置身於塵世之外,世間的凡俗喧囂似乎全都遠離了她。
管家忍不住暗自歎息。如果她不是慕容觀止的女兒,那跟王爺,該是怎樣一對璧人?
正想著,她已經睜開了眼睛,清澈的眸子看到他時,忙起身來。
管家這才走上前來,恭恭敬敬的道:“王妃,慕容府有人到訪。”
飄落微微有些吃驚:“誰來了?”
“是六公子。”
飄落心中一喜,忽又想到了什麼,道:“王爺在府中麼?”
“王爺去了宮中,還未曾回府。”
飄落定下心來,如此,她便可以放心去前院了。她輕輕點了點頭:“我隨後就到。”
見到寒煙時,飄落忽然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的確,出了那個家,離了那些熟悉的人,周圍儘是生麵孔,乍又見到一個如此熟悉的人,讓她心中升起淡淡的感慨。
寒煙見她進來,一下子衝上來拉起她的手。飄落不著痕跡的振開他的手,對他使了個眼色,意思是旁邊還有人。
寒煙不滿的道:“我們是親兄妹,還用避忌這些!”
飄落無奈的看了他一眼:“你怎麼回來?”
寒煙湊近她的臉看了看,道:“氣色不錯嘛!精神也應該很好啊,怎麼這麼冇有記性?”
飄落有些迷茫的看向他,忽然想起來了,淡淡笑了笑:“日子過得太舒服,都忘了時間了。”
“再怎麼忘也不該忘了自己的生辰吧!虧我還記得這麼清楚!”又是一番牢騷。
“你難道是特地來向我發牢騷的麼?”飄落頭疼道。
寒煙吐了吐舌頭,又道:“吃過壽麪冇?肯定冇有是不是?幸好我有準備!”說完提起放在腳邊的一個籃子,掀開蓋,裡麵一碗麪還冒著熱氣。
飄落的眼睛忽然就濕了,扭過頭去。
寒煙一把拉住她:“怎麼?忘了我們說過的話嗎?有什麼要一起承擔!轉過來!”
飄落聽了,這才又轉過臉來,訕笑道:“我還以為,娘去世後我就不會再有壽麪吃了。”
寒煙心疼的揉了揉她的頭:“傻丫頭,不是還有我嗎?快點吃,吃完你就十六了!”
飄落這才端起碗,挑了幾根麪條來吃掉。寒煙滿意的笑了笑,忽然想起了什麼:“王爺他對你好嗎?”
飄落想了想,道:“算是很好吧。我每天安安靜靜的過自己的日子,也冇有什麼人來打擾。”
寒煙撇了撇嘴:“這就叫對你好啊?”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想要的就是這樣的生活啊!”飄落笑道。
寒煙這才笑了起來,隻是笑著笑著,明媚的眼裡閃過一絲陰霾。
“怎麼了?”飄落敏感的察覺到他的變化。
寒煙歎了口氣,猶豫了很久,才道:“這事,也該告訴你一聲。前兩天,四哥他……”
飄落心中一緊,等著他往下說。
“他收了清風做侍妾。”
“砰”的一聲,飄落手中的碗落到了地上,摔成幾塊,麵也撒了一地。她不相信的問了一句:“他……收了清風做……侍妾?”
寒煙艱難的點了點頭:“我勸了他很久,他就是一意孤行。四嫂在府中大鬨了一場,又鬨到了宮裡。”
事情竟然鬨這麼大?飄落禁不住臉色發白。
寒煙見她的樣子,忙道:“你彆急,皇上已經出麵把事情鎮壓下了。”
“皇上?怎麼說的?”飄落急道。
“能說什麼?出嫁從夫,雖說她是公主,但收妾室的事還是男人說了算的。”
飄落心中又氣又急:“他怎麼這麼糊塗!這樣一來,清風的日子該怎麼過?”
寒煙麵露憂色:“我也是擔心這個。四哥倒是冇什麼,四嫂一心一意的待他,可清風,四嫂是必定容不下的。”
飄落急得差點落下淚來:“他答應我護她周全,我纔將清風托付給他的,他就是這樣護她周全的嗎?早知如此,還不如帶了清風過來!”
“落兒,你冷靜一點!四哥這個決定做得如此突然,你不覺得奇怪麼?四哥從來都不是好色之人,又怎麼會突然想起納妾?”寒煙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
飄落不停地搖頭,眼淚搖搖欲墜:“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我不知道……”
眼見她如此,寒煙頓覺後悔告訴她這件事,忙道:“你不要太擔心,畢竟木已成舟,無法挽回了。我會幫忙照料清風的,再說了,家裡還有爹坐鎮,出不了什麼事情的。”
飄落苦笑,還能有什麼辦法呢?
送走寒煙,飄落心神不定的返回清淺園,不想卻迎麵遇上了秦渺渺。秦渺渺見了她,臉上儘是得意的表情,隻是微微點了個頭:“王妃。”
飄落不欲與她多說,淡淡應了一聲。誰料秦渺渺又道:“聽說王妃孃家來人了?想必這兩天發生的事情王妃已經知道了吧?”
飄落頓住腳,看向她幸災樂禍的臉,隻聽她繼續道:“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這樣的家醜,居然都能鬨到皇上麵前,你慕容家的人還真是什麼都乾得出來!唉,王妃自小在那裡長大,真不知過的是怎樣的日子!”
飄落抬了抬眼簾,聲音清冷:“既是慕容家的事,那就不勞側王妃關心了。”
秦渺渺冷哼一聲:“那當然!如此醜事,我還真怕臟了自己的耳朵!”說罷抬腳離去。
飄落看著她的背影,一時間隻覺得天旋地轉,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耳邊響起一個丫鬟的驚叫聲後便什麼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