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趣談紅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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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天災人禍鄄士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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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敬桃園三結義,鮑管之交有幾人?

勸君交友須禁慎,莫學林沖誤交人。

一段順口溜念罷,書接正傳。

上一回說到賈雨村中秋思佳人,想到自己一肚子學問,生不逢時,便搖頭晃腦吟詩鳴誌。

被匆匆趕來的鄄土隱聽個正著,推門而入。

讚道:“賈兄好抱負,好男兒正當如此!

身陷苦地不自餒,英氣勃發當自強!”

賈雨村見是他依附至交好哥哥來了,慌忙讓座。

鄄士隱擺手道:“今日中秋,正是家人團聚的日子,兄弟身在異鄉為異客,寂寞無著,哥哥在家中設宴,特來邀兄弟吃酒賞月。”

若說這鄄士隱待賈雨村真是交心交肺,處處為他著想。

連賈雨村的心情都照顧到了。

而賈雨村呢?

隻想著在好大哥身上打秋風,吃大戶。

他早就有豫謀,明春京城大比,這筆盤纏銀子必須鄄士隱出,由於數目太大,久久冇有開口,若是被傻大哥一口回絕了,他的東山再起計劃也就告吹了。

今日中秋佳節,傻大哥麵有喜色,我不能再抻著了,趁著大哥高興,該張口時就張口。

今天多灌傻大哥幾杯,無論如何也要把進京趕考的銀子搞到手!

主意打定,就跟著鄄士隱來到鄄家。

三杯下肚,兩個人都來了情緒。

說話冇了把門,好兄弟就要互吐衷腸!

賈雨村見鄄士有了醉意,雙眼佗紅,嘴噴酒氣,說話舌頭打彎,火候到了。

起身一揖:“大哥!

小弟受困蘇城,縱有吞天之誌,救世大才,身無分文,也難以施展!

明春京城大考,弟想進京,奈路途遙遠,山高水長,靠賣字賣畫進京,等到了京城,考期早過了!

嗚呼!

小弟若要有進京的資本,何愁不能進身三甲!”

都說求人要有個態度,如此猖狂求人賈雨村稱第二,冇人敢稱第一!

這樣的態度若是在曹丞相麵前,怕是要步彌衡的後塵。

冇有想到的是鄄士隱是鮑淑牙轉世,寬容了賈雨村的品行惡劣。

以為賈雨村求功名心切,言行過激在所難免。

吩咐管家包了五十兩銀子。

在清朝這是一筆钜款,能買地買房。

可讓普通人幾年衣食無憂,鄄士隱說給就給!

操!

他是把賈雨村當兒子養嗎?

不但給錢,還送了兩套冬衣。

囑托他北方天寒,不要太用功學問,注意身體。

關懷備至。

真不知道他看出了賈雨村哪裡好了。

書說到這裡,在下嘮叨兩句,善人發乎於心,善流若水,施恩若春風,即讓人感到溫暖,又不讓人有心理負擔。

鄄士隱宅人心厚,邦人不圖報,從善不居功。

這樣一個品學兼優的地方豪紳,落了個下場淒慘,殃及女兒。

先不說太虛因果,他不該見那蠢物,一生的幸運儘招天卻。

然,他識人不淑一點,纔是他做人失敗的原因。

雪中送炭賈雨村,賈雨村高官得中,後來有了能救他女兒能力冇救。

行善落惡。

這是其一,他待下人寬厚,下人並無敬畏之心。

霍啟丟失小英蓮就是玩忽職守。

家教鬆誇所致。

丟了英蓮冇有第一時間秉報,而是畏罪遣逃。

究其原因,鄄士隱難逃其究。

扯到了後話,冇有刹住車,抱歉。!

書歸正傳,賈雨村得了銀兩,並冇有介意,以為這是他應該得到的。

兩人推杯換盞,一首飲到明月高懸方纔散了。

賈雨村有了路費。

第二日便坐船北上。

可笑的是冇有告知鄄士隱。

人家拿他親如兄弟,他拿人家冇當回事,不對,賈雨村是有心,記掛的是那個嬌顏回顧他的小丫頭。

走了賈雨村,鄄土隱依然是閒居生活,交友,讀書,養花種草,妻女繞膝,小日子過得紅紅火火,滋潤的很。

轉眼過罷年,又到了一年一度的元宵節。

姑蘇城是江南富庶之地,官蓋如雲,富商遍地,自古就有蘇城綿繡地,名園數第一的美譽。

蘇州錦繡銷往全國,皇家特貢,一匹難求。

可以說蘇州人掙了全國的錢,用掙來的錢建名園,修水城,進入姑蘇,隨處可見小橋流水繞翠園的佳境。

元宵節新春伊始,哪個不想討個彩頭?

博個一年的好運。

家家掛花燈,官府搭台,商家掙錢,百姓窮人富人都要掛花燈。

夜幕來臨,姑蘇城燈火璀璨,火樹銀花。

街上花燈簇簇,橋上花燈搖搖,河裡花燈飄流,水城流火,彩霞紅了夜空。

全城人都出來放花燈,看花燈,拆字聯,猜迷燈。

人人樂在其中,熱鬨非凡。

鄄土隱一家三口在家人的陪同下流覽。

畢競是五十多歲的人了,體力不支,就想回家。

小英蓮玩興正濃,不肯回家。

士隱就把女兒交給得力跟班霍啟。

再三訂囑他要照顧好英蓮。

霍啟是個討喜的人,最會差言觀色,揣摸著主人的臉色說話做事,拍著胸脯子保證。

一定要把小姐安全帶回家。

鄄士隱和封氏回家休息。

霍啟身邊冇了主子,膽子大了起來了,領著小英蓮鑽往看花燈的小姐姐群裡擠。

耍耍流氓,揩揩油,樂不思蜀,小英蓮困了,他也不想回去。

有了內急不回家解決,把英蓮放在綢鍛莊大門口,解決了問題回頭找小英蓮,蹤跡皆無!

霍啟這才知道闖了大禍。

情亂失智,似個無頭蒼蠅般滿大街上撞。

一首找到天亮,也冇找英蓮。

這小子不敢回府。

冇法交待呀!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懊惱的是再找似鄄老爺的東家難了。

不說霍啟逃往外鄉,單說小英蓮一夜不歸,鄄府大亂!

全府上下都外出找英蓮。

夫妻二人半生纔有這麼一個女兒,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夫妻倆受不了這個打擊,連找了月餘,雙雙病倒。

鄄府家出入的都是蘇城的名醫。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鄄士隱夫婦思女成疾末愈,偏偏遇上了葫蘆廟炸供失火,那火如同天火,火勢漫誕,半個街都燒著了。

鄄家是葫蘆廟近鄰。

他家也是園林建築,追求古樸雅韻,雕梁畫棟,木榫結構的樓台殿閣居多,著起來就被大夥吞冇。

好在人冇有事,撿了個囫圇命出來。

萬貫家財付之一炬!

真是人的命天註定,卻難搶福無影蹤!

土隱頓悟人生理,敗了散了空空空!

家冇了,夫妻倆合計去城外莊上居中。

偏偏又遇早災,莊稼顆粒不收。

荒年多匪災,莊上不安全,鄄士隱胡亂的變賣了田產,帶著家資投奔他的嶽丈。

嶽丈家住汝州,殷實之家。

鄄士隱家敗,冇有了昔日的榮耀,嶽丈拿斜眼看他,不用在討好他了。

反而生了欺負女兒女婿的心思。

鄄士心要安家營生,把帶來的錢交給嶽丈打理,買房,買地,置產業。

嶽丈看見白花花的銀子起了歪心思,有錢不坑王八旦!

花了幾個小錢買了幾間破屋,一個爛院,幾畝薄田,餘下的都進了他的囊中。

管他是誰的錢呢?

放進自己腰包纔是錢!

鄄土隱一介書生,不懂經營,幾畝薄田種得荒草叢生,莊稼冇有幾顆。

每天被嶽丈罵得狗血噴頭,左一個廢物,右一個蠢貨。

鄄士隱在封家冇有尊嚴。

活得不如封家的一條狗。

暮年之人,貪困交加,冇有醫好的舊疾複發!

五十多歲的人彎月駝背,黑髮脫落,白髮見多,麵色灰白雙目無神。

己是苟延殘喘的光景了。

一日拄著柺杖在街上散心。

大街上來了一跛腳道人。

身穿麻布不遮體,腳穿草鞋露腳趾,身後跟著一群看熱鬨的閒漢。

跛腳道人邊走邊唱。

“世上隻有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將相在何方?

荒塚一堆草冇了。

世人都說神仙好,隻有金銀忘不了,終朝隻恨聚無多,及到用時眼閉了。

世上隻道神仙好,隻有嬌妻忘不了,君生日日說恩愛,君死又隨人去了。

世上隻說神仙好,隻有兒孫忘不了,癡心父母古來多,孝順兒女誰見了。”

聽見老道人的歌謠,鄄土隱心裡起了驚雷,方纔想起了太虛幻境,一僧一道拿走了通靈寶玉,他遭雷劈……方纔知道他一生好運消耗在了太虛幻境,想通以後,心中霍然。

嘴裡念念有伺,想要好必須了,冇有好也得了!”

鄄士隱奪過跛腳道人肩上的搭簾,背在自己身上,隨著道人走了,那份蕭酒,揮揮手不留半片雲彩。

可惜,他是了了,封氐卻不好了。

封氐聞得丈夫跟老道跑了,打發人西處去找。

鄄士隱如人間蒸發,不見蹤影,又是每日以淚洗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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