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言墨眉心輕輕一挑,倏然抬眸。
掌心的手小巧溫熱,柔若無骨,給他一種稍縱即逝的不真實感。
讓他不由自主地想要握緊。
傅言墨的手乾燥,微涼,有力。
冷可染順著他手上的力道站起,雙眼依舊盯著沙發下方。
傅言墨左手懸空護在冷可染腰側,像個嫻熟的領舞者,不動聲色地轉身,將她引導在了一邊。
冷可染輕挑柳眉,小手按住旗袍下襬彎腰,好奇地看向傅言墨。
傅言墨曲起左腿,右腿跪地,俯下身子往沙發下麵看了看。
果然,一片幽暗中,一抹銀白色光芒清晰可見。
距離並不遠。
傅言墨伸出手,在沙發下一探,便將那隻銀簪握在了手裡。
待傅言墨起身,冷可染己經拿著一包清潔濕巾,遞到了傅言墨麵前。
“謝謝。”
兩個人不約而同開口道謝。
又同時莞爾。
冷可染撩起捲翹長睫睨了傅言墨一眼。
杏眸清透水潤,波光瀲灩,噙著笑意。
不經意間流露的嬌嗔,風情萬種,蠱惑人心。
傅言墨微怔,有片刻的眩暈。
他在冷可染的眸子裡,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瞬間就起了貪念。
想要這雙眸子裡,隻裝得下自己。
傅言墨扯出一張濕巾,輕輕擦拭銀簪。
一枚素麵銀簪,光澤微暗,簪頭刻一朵小小的蕙蘭。
清雅低調,很適合冷可染。
擦乾淨了銀簪和雙手,傅言墨纔將銀簪雙手奉上,物歸原主。
“謝謝,傅先生。”
這次,冷可染的感謝說的極為鄭重,雙手接過銀簪。
冷可染左手挽發,右手持簪,試圖盤發。
“嘶——”左手剛動,頭皮上傳來一陣撕裂的疼痛,讓她不由地低吟出聲。
“怎麼,受傷了嗎?”
傅言墨緊張地問。
冷可染抬手,摸了一把疼痛的部位,摸下一縷脫落的頭髮。
“讓我看看。”
傅言墨急急跨前一步,雙手扶住冷可染的頭,檢查了起來。
白嫩的頭皮上一片指甲蓋大的嫣紅,有輕微的出血。
是那縷頭髮被徐珍媛連根扯了下來。
頭皮也受傷了。
看著就痛。
傅言墨不禁心疼。
“我陪你去醫院看看吧。”
傅言墨蹙著眉頭說。
“不用!”
冷可染果斷拒絕。
她放棄了盤發,打開手包,將銀簪放進去收好道:“這點小傷,回去清理一下,上點消炎藥膏就好。”
“哦,傅先生。”
冷可染從手包裡拿出手機,落落大方地打開微信二維碼,對傅言墨說:“謝謝你出手相助,我今天有事來不及了。
我們先加個微信,回頭我想請你吃個飯,表示一下感謝。”
傅言墨聞言大喜。
正想索要冷可染的聯絡方式呢,這不就來了嗎?
“好。”
傅言墨強壓製住想要上翹的嘴角,掏出手機掃了冷可染的二維碼,發送了好友新增請求。
“叮咚。”
資訊顯示冷可染通過了他的新增請求。
“傅言墨。”
傅言墨第一時間發送了自己的名字。
“冷可染,微笑jpg。”
冷可染及時回覆了資訊。
“傅先生,我下午還有課,先告辭了。”
冷可染收起手機,和傅言墨道了彆,轉身要走。
“冷小姐,請等一下。”
傅言墨忽然叫住了她。
“傅先生。”
冷可染駐足回眸,疑惑地看著傅言墨。
“冷……小姐,你真的打算就這樣走嗎?”
傅言墨遲疑了一下問。
他不想就這麼放走冷可染。
她說回頭請他吃飯。
可是現在人嘴裡的“回頭”,不知道要隔多久。
也可能永遠不會有。
他可不想無望地等待。
他得和她多建立點聯絡。
“怎麼了?”
冷可染撲閃撲閃大眼睛,懵懂地看著傅言墨。
樣子可愛至極。
傅言墨輕歎一口氣,開始動手脫身上的羊絨開衫。
“嗯???”
冷可染蹙眉,不解地看著傅言墨,傅言墨走過去,將羊絨開衫裹在了冷可染身上。
冷可染低頭,順著傅言墨手上的動作看去,微微紅了臉。
身上的棉布旗袍胸口濕了一大塊,棕色汙漬斑駁。
布料變成了半透明狀,內衣的蕾絲花邊隱約可見。
傅言墨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輕輕捏住衣襟,很有分寸地攏了攏。
“謝謝。”
冷可染連忙接住開衫衣襟,往身上裹了裹。
傅言墨適時收回了手。
“我回頭洗乾淨了,給你送回來。”
冷可染說了一句,匆匆轉身。
“冷小姐,你趕時間嗎?”
傅言墨追著問:“開車了嗎?”
“冇有,我打車過來的。”
冷可染答。
“現在這個地段車不好打車,我送你吧。”
傅言墨又說。
麵頰有點燙。
活了三十一年,還是第一次對一個女孩子如此主動。
上趕子獻殷勤。
“會不會太叨擾了?”
冷可染語調淡淡,聽不出情緒。
“今天週末,我不忙。”
傅言墨說。
“好吧,有勞傅先生。”
冷可染垂眸頷首,溫言細語。
舉手投足之間,都是現代女孩罕有的清雅風致。
和剛纔尖牙利嘴,與徐珍媛硬剛的樣子判若兩人。
“冷小姐,請。”
傅言墨快走幾步,推開了咖啡屋的門。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了咖啡館。
冷可染站在斑駁的槐樹蔭下,有點愣怔。
麵前停著一輛噴漆水亮,纖塵不染的紅旗L5。
冷可染終於相信,麵前這個人身世不一般。
在京城,有實力,有資格開紅旗L係轎車的人寥寥可數,都是非富即貴的人。
“請上車。”
傅言墨紳士地拉開副駕駛廂門。
“謝謝。”
冷可染側身低頭,姿態嫻雅地坐了進去。
“冷小姐,目的地?”
傅言墨坐進駕駛座,一邊係安全帶,一邊問冷可染。
“貞和大街116號,優圖大廈。”
冷可染答。
“好。”
傅言墨答了一句,啟動了車子。
紅旗L5平穩行駛在週末正午的車流中。
冷可染雙手揪著羊絨開衫的衣襟,低頭坐在副駕駛座上。
濃密的睫毛無力低垂,唇瓣和指尖都褪去了血色。
傷心憔悴的冷可染,宛如一朵即將凋零的白色蕙蘭。
傅言墨看著心疼不己,暗自琢磨該如何開導勸慰她。
“叮鈴鈴——”冷可染的手機突然炸響。
小姑娘頭也不抬,掏出手機,按了接聽放在耳邊。
“冷可染!
你瘋了嗎!”
年輕男人氣勢洶洶的聲音,驀然響徹整個車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