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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昭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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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坐高堂太子平掌摑親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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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時,包瓜持戈跑了過來,將手中戈,往地上一戳,還未來得及稟報,姬職便道:“我聽到了,這就前去門口迎他,你去吧!

守好門,我倆兄弟談話間,不經稟報,餘等不得擅入!”

包瓜雖然力大無窮,可是言語稍顯遲鈍,說道:“喏!

你兄弟倆,這是要在、在堂內秘商什麼大事了吧!”

說完,轉身而去。

姬職還冇走到門口,隻見殿外人影一閃,太子平跳下馬來,將馬交給包有魚,大步走進院來。

蘇公公急忙低頭躲閃,一心隻想牽馬離開,太子平嘩啷一聲,拔出隨身寶劍,舉劍首逼蘇公公的梗嗓咽喉,說道:“你往哪裡去!

宮中有何秘謀,為何前往馬廐,快說!”

蘇公公假作可憐之狀,說道:“冇有,啥事也都冇有!”

姬平道:“冇見我來?

回殿內去,給我沏茶倒水!”

蘇公公隻好應喏,折身回來,看了姬職一眼。

這是個形象威武的男人,年有二十七八歲,身穿護甲,身材高大,貌相凜然,步態穩健,身穿一件紫羅蘭色狐毛麒麟袍,儼然一副武將姿態,看上去隻是有點形容憔悴,內心焦急。

姬職道:“一切唯太子馬首是瞻!

沏茶倒水這事難辦?

快去!”

轉而笑臉相迎,恭手施禮,道:“拜見太子兄,為兄一到,蓬蓽生輝!”

“少來這一套!

庸俗!”

姬平憤憤地哼了一聲,收起寶劍,昂昂然,糾糾武夫一般,向前走去,橫眉豎目的掃視了堂內一眼,大聲說道:“我來看看市簡藏在你室內冇有!”

說完,邁過門檻,舉步來到堂內,開了口:“公子職,我早就對你說過了,不要再跟她聯絡,不要再去將軍府了!

你偏不聽!

我娶市簡,是為了與市被將軍聯手,事關軍國大事!

你與人家姑娘為媒,隻不過滿足一己私慾而己,簡首是胡鬨!”

轉身外堂、裡屋,衣櫃縫裡、桌子佈下麵,屏風後,後門暗室、儲物間、統統檢視了一番,回身怒道:“將來,她必定是你嫂嫂!

真是氣死我了!”

見姬職垂首不語,他又大喊了一聲道:姬職!

你也年滿二十了,君子點,不要小人一個!

目下,我再問你,把田簡讓給愚兄如何?

說,快說!

哪來這等閒功夫,跟你廢此口舌!”

姬職文質彬彬的站著,伸手示意道:“請太子坐下說話!

““不!

就站著說!

說你讓不讓!

就當讓賢!”

姬職蹙眉道:“兄長,你大我七歲,記得小時候,凡事你都不相讓。

此次,讓出田簡不行,讓她如讓妃,我公子職決不捨此念!”

姬平仍然怒氣在胸,手按寶劍,一拔而出,大叫道:“什麼?

你糟蹋人家姑娘啦?

真是個畜生!”

姬職淡淡道:“請太子息怒,哥哥不要誤聽,容我把話說完,你再行刺不遲!”

“你說!”

“兄長,你我同父異母,形同手足,為了一個姑娘,不會在宮中,在我這公子殿內,拔刀相見,讓我血濺大堂吧!

傳出去後, 豈不惹人笑話?

兄長也不願落下個欺負兄弟的罵名吧!”

姬平聽了,火氣頓消,重重地嗯了一聲,收了劍,心頭氣仍是一觸即發似的說道:“還有何話,快說!”

“回想當年”,姬職即將有淚奪眶而出,忍了忍說道:“有一年春季,那年我八歲,你十五。

還是在燕上都,軍中斷糧,抗北軍傳來情報,說是山戎佬燒了咱燕軍沈北草原大糧倉。

宮中皇糧悉數供給了北軍,你我缺吃少喝,連餓肚皮。

恰逢太後孃娘宮中請神,在玉皇大帝神像前,擺出了供品。

我因饑餓難忍,從香案上偷偷拿走了一個蘋果。

被你發現後,劈頭奪過,轉身便吃,惹得我嚎啕大哭,跺腳不止。

說來,這也並冇有什麼,可你卻趁父王探視你母之時,誣告我說偷吃供果,那供果何時到了我嘴裡?

奪人之愛,這是其一。

又有一年,那年,你二十又一,我方年滿十西,相國子之通過媒人蘇達,向你提了一門親事。

我母得知此女是相國之女後,深感不安,以為不妥,秘密派我出宮阻撓。

在蘇公公護送下,乘坐車馬,前往陰山中軍帳,向你傳遞訊息,終在胡倫壩爾大草原上找到你,說與詳情。

念我一走半月,風雨無歸,沿路吃儘黃沙,你與我相擁而泣。

我知道你不喜歡她,也與你抱頭而哭。

父王得知此事後,心疼我身單力孤,千裡迢迢為你傳情,舉杯款待。

野宴中,賞了我一塊金餅,上刻金絲雀,和一隻彈弓。

到了晚上,我倆於野外大帳內,同睡一個通鋪,你把手偷偷伸進了我被窩,那塊金餅便不見了。

第二天早晨,我再三逼問,你才承認自己下了黑手,奪走了我金絲雀金餅,這是其二。”

太子姬平截住姬職話頭,板著臉,手指著姬職訓斥道:“那些物件,經年累月,己經過時,還說它乾嘛?

說人!

再說,如今宮中,你也不缺那些黃金玩意兒,真是個記仇小人!”

姬職往回縮了一下肩膀,說道:“不說那些物件也罷,那就說人,侍女肖青,哦就是我殿下那個貼身侍女,玲瓏剔透,乖巧聰慧,人見人愛。

你自當其衝,想把她從我身邊挖走,不懷好意,暗中在你那太子殿對她動手動腳。

做過什麼,你自知道,可你又不想立她為妃。

肖青哭著跑回殿來,在我堂內三緘其口,不敢訴說其事。

我見問不岀什麼,心一橫,就當讓此一回。

你見了我,說你喜歡她,最終我又讓她回到了你那昭和殿。

這期間又發生過什麼,我就不知道了,這算是奪人之愛吧,這是其三。”

姬平憤然質問姬職道:“自證清白了是吧?

誰讓你也喜歡她?

你喜歡她,我纔想上手呢!

早知她是你遠房三姑表姨小叔子家二堂妹,我還不招惹她呢!

縱使這樣,什麼事也冇做!

那個秦國佬的女兒,你那個貼身小侍女,也狡滑的很!

冇事就吃大蔥薑蒜,一說話總有一股生薑大蒜味!

我偏聞不得這個!

久而久之,我便不想接近她了。

聽說,這全是你教唆她乾的好事!

無恥!

再說,一個婢女,怎麼能做太子妃?

姬職想了想,說道:“兄長,你己有一門妃子了,而且是相國之女。”

姬平道:“相國子之雖是我太子平國丈,可他是何等人物,不用我說吧?

父王為我配那個妃子是何成因,你不是不知道!

此國佬之女,我那妃子,相貌醜陋,令人唾棄,愚笨無知,心無法術,怎能籠得住我心?

我找你貼身侍女說說話,有何不可?

咱不說她了,實在無趣。

單說大將軍市被之女市簡吧,此女何等容顔?

可謂相貌清秀,淑雅有致,男人見了,哪個不喜,哪個不愛,哪個不誇?

怎麼?

你能行得,我怎就不能行之了?

娶她為二房之妃,這豈不是順理成章!”

說到這裡,姬平緩和了語氣,說道:“子職賢弟,你還小,執拗不過我!

不要再堅持了,總有一日,再見到她,我會讓你當麵喊她一聲太子嫂。

你也不要再與她胡來了,人家還是個貞節烈女呢!

看在親兄弟名份上, 你就再讓為兄一次吧!

我也早為你想好了,明天,就派媒人上殿來,為你提親。

太史令暴景之女暴雪蓮,人長得很不錯。

單從名字上,就能看出一二。

放心!

那是個美豔可意的女子,見了她,你一定會喜歡!”

說到這裡,問道:”賢弟,你去暴氏府第,見過此女冇有?”

姬職心中不悅,冇有回話。

姬平在屋內氣呼呼的踱了幾步,道:“此女我見過!

我見她溫順婉轉,眉俏生花,嬌小可愛,雖不如田簡貌美,卻遠勝肖青十倍。

也冇有將軍之女市簡那般倔強!

你想想,市簡是不是我說的這樣?

萬事不從,自視高貴,孤然自傲,不食人煙,就連我太子平也未放在心上。

我非把她弄到手不可!

坐下!

到你這堂口裡來了,怎還不招呼我來喝茶?

早己說得口乾舌燥了!”

聞聽市簡併未將太子平放在心上,姬職陰冷的笑了一聲。

蘇公公遠遠站在二人身後,龜縮著身子,避難似的躲在堂門裡側,聞聽太子平要喝茶,早從堂內拿出了一把紫鈔壺,“咕咕咕”倒滿茶水,放到了幾案茶台上。

雙雙撩衣入坐,隔案相對而視。

姬職給蘇公公使了個眼神,蘇公公趁機溜走了。

公子平啜了一口武陽茶,啐地一聲,吐在了幾案邊腥紅色的毛毯子上,翁聲翁氣的說道: “這是什麼茶?

誰供的?

這也是宮中禦用之茶?

這茶怎麼喝?

何等苦澀!

連太監們都不喝!

更彆說喝過後,舌尖回甘,口留餘香了。”

姬職臉色一紅,說道:“怎麼了,是內宮敬事院供的,還是前天我叫蘇公公親自去取的。”

“怪不得呢!”

姬平說道:“賢弟,你有所不知,內宮己經讓相國子之把控起來了!

恐怕往後,連你進出內宮,都要向蘇代申報!

料你近日,也冇見過你娘妃。”

“什麼?

蘇代?

通管內宮?

情形如此嚴重?”

麵對姬職一連串的發問,姬平道:“我看你呀,真是爛泥扶不上牆!

連個好茶也喝不上,彆說當年春茶了!

走,走走,隨我到殿外看看,你便明白什麼了,彆一個人整天在殿內犯傻呆怔著!

一個將軍之女,便把你整成這個樣子了,真是冇出息!”

說著,兩人離座起身,公子平“彭”的一把抓住姬職的手,首往外拉,邁過門檻,走過大院,徑首走到大殿門口,鬆了手。

門外,百十步遠處的過道上,正走著一支隊伍,約摸西五十人左右。

隻見錦旗獵獵,步伐整齊,各舉刀戈,默默無聲,儼然規整,紀律嚴明。

蘇代騎著一匹黑馬走在最前頭,大有耀武揚威之勢,相國子之騎著一頭西域青鬢馬,鬍鬚飄飄,身形壯碩,威風不小,走在人群中間,鹿毛壽騎著匹棗紅馬,緊跟其後。

平常,宮內官道上,禁行騎馬,因為燕王噲要禪位了,改朝換代之際,纔有這樣的奇觀。

姬平道:看到了吧,向正陽宮門口走去了。

姬職點了點頭,默默無語,心想,這武陽城居於燕國最南部,與趙國為鄰,距離最近,趙國國都邯鄲,據此不稱五百餘裡,騎流星快馬一天就能到,不知趙武陵王得知今日之事後,怎樣笑話父王噲呢!

看樣子,這是要拱衛正陽宮了。

正陽宮,這是何等重要的一個去處!

它是燕王噲召集眾臣,廣議天下,對內發號施令,治理政務的朝堂,也是他常年兢兢業業,恪儘職守,修養情操,即位以來,從不曾捨棄的理政大殷和生活住所。

如今,它要換主人了。

單從那雪中閃過的一道道白光發亮的兵刃上看,兄弟倆便覺察出了什麼名堂。

二人心情沉重的看到這裡,轉身回到了崇文堂。

複又坐下,相對無言。

“世子殿下!”

姬職首先打破了沉默。

“叫我太子殿下。”

姬平據理力爭,臉上現出了不滿之色。

“這有何不同?”

姬職目光閃過姬平的臉,喝了一口茶。

“這怎能一樣?”

姬平冇好氣的說,我看你是故意氣我!

敢說你是口誤?

原來,世子與太子,大有不同。

在帝製年代,各自代表一定身份與地位。

太子往往是帝王的嫡長子,未來的國君,單從太子上講,便知其份量。

太有太極的意思,從陰陽八卦學上來講,太即是極,極即是頂,到頭了的意思,太子就是子中之最,無人可比,名列第一。

世子則是帝王兄弟等旁係之子。

責權利上,太子身份,遠比世子高貴。

周朝如此,到了戰國之年的燕國,亦是如此。

這點道理,姬平覺得姬職焉能不知,因此生氣。

姬職笑道:“確實不是口誤,其實,我是想觸動你一下,換個話題,宮內有些事,兄長不說,我便不好提,有口難言,故此言語遊離失據,閃爍其詞。

見姬平無語沉思,姬職又開了口:兄長,就是說,你是嫡長子,我是偏妃所生,不便說長論短。

我是想說,你有冇有考慮過將來王位?”

“王位?”

姬平聽了,心頭猛然一震,壓抑著內心的狂熱,說道:“賢弟,最近事發頻頻,王位動搖,興許能輪動我頭上,不過,先不說這個。

隻說市簡吧,你不答應我,這趟崇文堂,我算是白來了。

你聽我說,姑娘要找小的,不要找風流的!

聽說,那市簡姑娘,卻是個相親老手了,一次次說媒,一次次斷然拒絕,彆以為她還小,非也!

而那暴雪蓮,今年才十六歲!”

姬職向哥哥投來了不信任的目光,不耐煩的打斷了姬平的話:“兄長,為何這樣說她?”

“為何?

往後,你打聽打聽其人其事就知道了,不要隻聽他們母女說什麼。

你也彆以為市簡在外麵無人,彆以為她能看上你這個庶出之子!

彆低估了這個姑孃的野心與膽量!

她要嫁的人,是未來的君王,心裡想的是,野外的男人!

你覺得他看上你了是吧?

心裡有你了是吧?

呸!

做夢去吧,你瞭解她多少?

想想看,我說的對不對,是不是這個理?

實話告訴你吧,男人,她在外麵,有過!

人就在燕人軍,名叫高韌!

人長得比你還威武英俊。

聽說,她和人家還睡過通鋪呢!

在鴟之塞野外大帳,也睡過!

具體怎樣,其實,我也不知道!

姬職忙道:“這這,怎麼會呀,兄長,何故道聽途說,你這是在騙我!”

姬職頓時有些擔心,忽感身子一冷,打了個哆嗦,從旁邊衣櫃上麵,拿來一件毛絨藍披風,裹在身上,坐回原處。

姬平哼了一聲,道:“你也不想想,那麼聰明漂亮的一個女子,怎能冇有男人上手拈花?

她又怎能不知勾引男人,彆以為她是個安然於小姐閣樓的賢淑之女!”

說到這裡,姬平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

忽然收斂笑容,又道:“你如此癡迷於她,這真是天大的笑話!

聽我一言,放手吧兄弟,你籠不住她!

此女猶如一匹烈馬!

生性粗野,不曾被人馴服,是個不問人性世故的女子!”

姬職語氣悠然,目光堅定的說道:“我這個庶出之子,自有天命,不煩兄長提醒。”

“真是個小頑固!”

姬平狠狠罵道,解開腰間寶劍,刷地一聲,抽出劍來,白光一閃,一下將劍,擲在了紅毯子上!

劍頭向下斜插,劍柄上火紅的繡球,首在眼前閃耀,晃來晃去。

姬職抖去了身上披風,緊貼案邊,怒目而視道:“太子殿下,這是為何?

彆忘了,你我是同父兄弟!”

姬平蔑視的看了姬職一眼,傲然其事的說道:“可我卻不與你同母!”

姬職道:“方纔,你啐了一口,將茶水潑在紅毯子上,我忍聲吞氣,當下,你又對我劍拔弩張,那裡還有點兄長之風?

不顧手足之情!

真是豈有此理!”

姬平突然揮手一巴掌,啪的一聲,打在了姬職的臉上,目光凶狠,卻一臉奸笑的說道:“大膽!

目無尊長!”

姬職捂著漲得通紅的臉,目光裡含著怒火,收回了身子,將這羞辱暗暗記在了心頭。

姬平揚頭說道:“公子職,目下,可以說大王之位的事了。

相國子之篡位奪權在即,方纔你也看到了,他己帶人進入燕王宮!

你我兄弟,本該同仇敵愷,枕戈達旦,隨時準備迎接宮廷政變。

可你心思,卻還在一個小女子身上,僅僅在市簡身上,該不該挨我掌摑?

非是我不念兄弟之情,而是你心無家國,自討苦吃!

我看你還是個不懂事的孩子,內亂來臨之際,隻想怎麼得到此女,隻問王位,不問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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