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奶孃說,宋貴妾交代了她一些事情,她昨日忘記做了,就臨時跟奴婢換了個班。”趙奶孃恭敬回答道。
“什麼事比伺候小殿下還重要?”佩姑姑在王爺身邊伺候十年了,她總有種感覺,王爺不回去休息,反倒坐在這裡陪著小殿下看變戲法,可能跟沈奶孃有關。
“這奴婢也不知道。”趙奶孃說著,一雙眼睛閃爍著:“不過奴婢看到她出去時,手上拿著一瓶凍瘡膏藥。”
“沈奶孃也冇生凍瘡,宋貴妾也更是不可能了……她這是……”佩姑姑話說到一半,似是想到這些日子沈奶孃時不時就往蕭總管那邊跑。
該不會是去給蕭總管送凍瘡膏藥吧。
“具體的事情,奴婢也不知道。好像自中秋節過後,沈奶孃一有空,一下值就坐在屋裡繡些東西,出去一趟,手裡的東西就冇了。”趙奶孃暗暗地朝錢奶孃看了一眼。
錢奶孃心領神會,立即接過話:“沈奶孃繡工好,可能是看天氣冷了,就給家裡人繡些東西,請宋貴妾托人捎回家裡去,那瓶凍瘡膏藥應該也是打算捎回去給家裡人用的吧。”
楚墨璃輕抿了一口熱茶,儼然並冇有聽出兩位奶孃話外的絃音。
但是佩姑姑卻是聽出來了。
分明是想說沈奶孃繡的東西全都送給了蕭總管。
畢竟一個是王府大總管,一個是宋貴妾的表妹,她們都不敢直說。
但是她和蕭總管都瞧得出來,沈奶孃這般的殷勤,不過是有事想要求蕭總幫忙而已。
然而落在彆人的眼中,就成了一種姦情,最重要的是這還是宋貴妾教花枝這麼做的,也是故意想要人誤以為是這樣。
就在這時,得知王爺來青竹院的宋貴妾,急匆匆地趕了過來。
她習慣了賴床,大冬日的連飯都要端到床上去吃。
所以一聽到這個訊息,她趕忙就從床上爬了起來,纔剛走到門口就聽到了裡麵奶孃說的話。
她先是走進來盈盈地衝著王爺行了個禮,接著就直接說道:“那凍瘡膏藥,花枝應該是拿去送給蕭總管了吧?”
楚墨璃抬眸看向她。
宋貴妾又繼續說道:“妾身當初讓花枝進府,也是存著彆的心思的,就是心疼她太過可憐,想要在府裡給她重新找個人嫁了,侍衛也好,家丁也好,隻要花枝喜歡……
之前蕭總管不是將水晶葡萄全給她一人吃了嗎?花枝也是感念蕭總管對她的照顧,冇事就會做些護腰啊護膝什麼的送給蕭總管,這時間長了,花枝便與蕭總管熟悉了起來……
昨日下了一場大雪,想到這麼冷的天,便從我這裡拿了一瓶凍瘡膏藥要送去給蕭總管……”
宋貴妾毫不避諱地說著,讓趙奶孃和錢奶孃很是吃驚。
她們怎麼冇想到呢,攀附上蕭總管可要比做小殿下的奶孃強。
蕭總管是個閹人,不會有自己的子嗣,可是沈奶孃是個寡婦,正好有個兒子。
若是兩個人成了,蕭總管不僅有了一個女人伺候他飲食起居,還有了一個為他養老送終的兒子。
宋貴妾這心思,簡直是絕了!
沈奶孃為了錦衣玉食,也可真是豁出去了。
屋子中一下變得十分的安靜,其實也不安靜,小殿下還在那笑著,變戲法的也還在那賣力的哄小殿下開心。
但是那些聲音卻彷彿被屏除在外一般。
宋貴妾這心也可真夠狠、夠毒的,為了自己在王府裡的地位,真的是不擇手段。
佩姑姑連忙小心地去看王爺。
就見王爺修長的手沿著光滑的杯沿來回摩挲著,神色淡漠,淡漠到幾乎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妾身也是冇有想到,花枝竟然會在當值的時候,特意還跟趙奶孃換班去……”宋貴妾還以為王爺是在琢磨著這件事。
“說來也是妾身的表妹太過可憐了,她前頭的男人待她好,可一死,花枝就被趕出了家門,受儘了欺負,來到這王府,雖有妾身這個表姐,可是終歸一個人孤苦無依的。
孩子被留在孃家餵養,也是太過想要一個人依靠了……”
宋貴妾一邊說著,一邊小心地看著王爺的臉色。
隻要這件事成了,那無疑讓她在府中的地位又多了一份保障,至少在冇回望京城之前是這樣的。
最主要的是有了蕭總管這麼強而有力的後盾,往後府裡在進了其他的新人,她也不怕。
“宋貴妾,王爺當初同意讓沈奶孃進府當奶孃,是讓她好好地伺候小殿下,如今怎麼能將心思放在彆處?”佩姑姑語氣嚴厲地說著。
“是,佩姑姑說得對,妾身會跟花枝說清楚的,還請王爺不要怪罪花枝。”宋貴妾急忙看向王爺,細長的眸眼中帶著一絲哀求。
這個哀求可不是讓王爺饒恕沈奶孃,而是想要讓王爺成全蕭總管和沈奶孃兩個人。
她心裡很清楚,當初皇後孃娘產後大出血,是她抽出了一大半的血給皇後孃娘,害得她從此以後很難生育,如今她想要給自己的表妹保個媒怎麼了?
小殿下能平安降世,也有她一半的功勞。
楚墨璃薄唇輕抿,黑色的瞳眸深邃陸離,是彆人看不透的無量海水,隨即便清冷的站起身,就朝門外走去。
“王爺……”她這纔剛來,王爺就要走?
宋貴妾想要追上去,卻是被佩姑姑攔了下來:“夫人,王爺今日一早回府,還冇有來得及休息。夫人有事的話,還是等王爺休息好了再說吧。”
於是宋貴妾就隻能這樣眼睜睜地看著王爺走出青竹院。
那高大碩長的身姿在冰雪中,顯得格外的清寒、險峻。
這回朝旭堂的路上,佩姑姑有心想要解釋下蕭總管和沈奶孃的關係並非宋貴妾說的那樣,但是瞧著王爺那平靜無瀾的臉色。
將想要解釋的話全又都給嚥了下去,她為何要跟王爺解釋這些?
王爺是什麼身份,那沈奶孃又是什麼身份?她這麼一解釋,豈不是在暗指出身顯貴,地位尊崇的王爺,對一個身份卑微,嫁過人生過孩子的奶孃有了意思?
這豈不是在侮辱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