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一輛馬車於太宰府東角門前停下,一個年輕人跳下車,迅即進了相府。
樂府內室,樂罕正端坐於太師椅上。
年輕人進門之後,俯身便拜:“兒李銅,拜見父親大人!”
樂罕趕忙起身,扶起李銅。
他眼泛淚花,唇角搐動,囁嚅良久道:“我兒這些年……,受委屈了!”
李銅展顏一笑:“兒這些年過得好著呢,義父待我如親生,一點不委屈!”
樂罕隻顧著端詳輕撫,思緒萬千,良久不語。
李銅問道:“不知父相,傳兒何事?”
樂罕這纔回過神來,定定的看著李銅:“兒啊,你今年即二十了吧?
弱冠之年,即當建功立業,父相想讓你掛將印,驅楚寇,定南疆。
“噗通……”李銅被驚到,一屁股坐在地上。
***從相府出來,李銅的心情既激動,又忐忑。
他腦補著出征時的畫麵:繡著金邊的龍虎將旗,風中獵獵,戰車整裝,戰馬嘶鳴,俺紅袍大氅,金甲銀槍,萬眾矚目;遠處擂鼓喧騰,旌旗招展,聲勢震天;國民臣工夾道歡送,懷春少女媚眼拋來…臥槽!
風光至極哇!
自己幾斤幾兩,何德何能?
人生得此這般榮耀與高光!
李銅抹了一把激動的淚水,心裡默唸:感謝俺爹!
轉念又一想,出征時是威風,上了戰場呢,會不會被人打的屁滾尿流?
父相分析過國際形勢:宋國毗鄰的齊、楚都是強國,隻因齊國是權臣“田氏代齊”,而宋國是“戴氏篡宋”,在國際輿論上,兩國君都有被孤立感。
最後促成兩位“大盜”惺惺相惜,宋國藉此抱緊了齊國大腿。
齊、楚互為敵對,實力半斤八兩,他們之間,誰都不敢先挑事,倒也相安無事,現在宋國倒向了齊國,這讓楚國很不爽。
不敢揍齊,揍宋總還是可以吧?
錘一頓出出氣,秀秀肌肉,但不會往死裡揍,畢竟事鬨大了,楚國也怕齊國摻和進來。
李銅想著,有父相言之鑿鑿的保證。
冇事,你隨便打,打成啥樣算啥樣,輸也不怕,父相會在朝裡給兜著,跟楚國打輸,不是很正常嘛?
誰敢嗶嗶?
父相會告訴他,you can you up!想到這裡,李銅心裡稍微安定些,抽了一馬鞭,加緊了趕往戴偃侯府的步伐。
***在彭都學宮,戴偃和李銅的關係很好。
李銅大方又多金,吃喝嫖賭花樣新,簡首太會玩了!
賤民之子又如何,人生難得有歡樂。
李銅到了侯府門前,通報後戴偃出迎,見麵便是當胸一拳,笑道:“你小子怎麼來我府了?”
李銅陪笑著說:“我來給偃兄賀喜啊!”
二人在迴廊裡,邊走邊聊戴偃問:“快說說,何喜之有?”
李銅答:“我剛路過城門時,看到去魯國詔令沙將軍的差使回來了。”
戴偃問:“哦,沙樾回來了?”
李銅答:“冇,聽說沙將軍在魯國病重,己臥床不起…,聽人議論,沙將軍冇法領將,新將軍應該就在咱們學宮內選拔了,論帶兵,咱學宮裡誰能比的上偃兄啊!”
戴偃聽言止步,低頭不語。
李銅又道:“父親不想讓我循商舊路,希望我能攢些軍功入仕,不然,我也不會在咱學宮裡,主修兵家專業……所以,偃兄若是領將,能否帶下弟弟,在偃兄帳下做名親兵,學學排兵佈陣,行軍打仗的?”
“啪”的一聲,戴偃猛地一掌,拍在迴廊柱子上,低聲咬牙道:“我君兄,必不給我帶兵!”
“哦?”
李銅裝作一臉不解。
戴偃抬手示意,不要再說了,低頭猛走。
李銅緊步跟隨,嘀嘀咕咕:“若是偃兄不能的話,那肯定是邴喜了!
這小子要走運了,沙將軍己老,他要是抓住了這機會,打個勝仗,以後宋**中,隻怕就是他的天下了。”
戴偃鼻子哼了一聲。
李銅明白,戴偃和邴喜,在學宮兵家專業裡,是數一數二的存在。
戴偃又哼了一聲:“為何非得是他?
難道再冇彆人了麼?”
李銅嬉皮笑臉狀:“彆人還有誰啊?
難不成,不選他選我麼?
讓我來領將印?”
戴偃突然站住,想了一下,笑道:“賢弟所言極是啊,我看賢弟堪為將才!”
戴偃幡然醒悟,反正自己上不去了,那不如上個草包,戰局隻有先被草包搞成爛攤子了,也許,或許……,逼得君兄就會想起,他還有個弟弟能挽回戰局?
還有,邴喜無論如何也要摁住,絕不能給他出頭冒泡的機會。
李銅笑嘻嘻的說:“彆逗我,偃兄真覺得我行麼?
我不行吧?”
戴偃哈哈笑道:“行不行,不是自己說的算,而是彆人!”
李銅認真說:“我們一起去找目夷先生,偃兄敢當先生麵說我行嘛?”
戴偃說:“有何不敢?”
戴偃、李銅二人來到目夷府上,表明來意。
目夷道,兵法非我專業,既然李銅有此大誌,且有戴偃的保薦肯定,我相信斷不會錯。
若是國君詢問意見時,我可為李銅推薦。
得此答覆,二人滿意而退。
三人皆大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