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你不適合心怡服裝廠，你可以帶著你的縫紉機回家了，公司會給你十元錢作為補償。”周衛國看了眼最先開口的婦女，三十多歲，叫何慧真。
按照何慧真的說法，她十五六歲就跟著母親學做衣服，每年要做十幾套衣服，一天能做四件衣服。
這水平的裁縫，勉強可以算是老裁縫師傅了，周衛國原本是打算重用。
但何慧真第一個帶頭質疑他的製度，這威，周衛國是不得不立。
這些人的意識，受國企工人的影響不小，覺著自己纔是工廠的主人。
周衛國必須要讓她們明白，這裡是民營企業，國營企業那套懶散隨意的作風，不可能有生存的土壤。
他的話一出口，其她人立馬不作聲了。
“你不能說開除我就開除我，我隻是提意見，冇有犯錯！”何慧真見其她人冇有站在她這一邊，聲音不由小了下來。
“不遵守公司規定，就是犯錯，這是給你的補償，你拿著吧。”周衛國掏出一張十元的鈔票，遞到何慧真麵前。
縫紉機搬來搬回，該給的補償還是要給，不然其她人會寒心。
“我是廠裡的一份子，你不能卸磨殺驢！”何慧真冇有去接錢。
八十元一個月的工作要失去，她有些後悔了。
“我這是民營企業，不是國企！”
“在這裡，我是老闆，一切由我說了算！”
“你們都不是工廠的老闆，而是工廠的員工，如果你們接受不了，你們現在可以帶著縫紉機走，同樣補償十元。”周衛國冷冷道。
他的話，也許有些重，直接將工人當成了賺錢的機器。
但二十年以後，想要發展做大的企業，無不是如此，即便工廠車間掛著大家都是工廠的主人，也隻不過是一個形式，讓員工更加賣力工作的宣傳標語。
一家剛起步的服裝公司，這時候真的冇辦法講任何情麵。
“你個黑心的資本家，你早晚會被批判的！”何慧真見周衛國冇有給她機會的意思，頓時是氣急敗壞道。
“看著她，讓她帶著縫紉機走。”周衛國對一旁的周亮下達命令道。
“大姐，走吧。”周亮立馬選擇了執行，語氣不善的對何慧真道。
周亮算是想明白了，他的腦子不如周衛國好使，不過隻要照著周衛國說的做，這準錯不了。
有模有樣的小作坊搞起來了，就是最好的證明。
何慧真見周亮也變臉了，又罵咧咧了幾句，被周亮一把揪著衣領拎起來，拎出了房間。
“大家還有要走的嗎？”周衛國犀利的眼神，在眾婦女同誌臉上一一掃視而過。
“我不走，我願意遵守公司規定。”
“周總，你繼續說吧，我一定認真記下來。”
剩下的十四位婦女同誌連忙表態道。
一個月能賺八十元，這比家裡男人賺的還多，家裡日子以後能好起來，她們不想輕易放棄。
周衛國長鬆一口氣，慢慢詳細的講著各項規章製度，也冇敢太過激進，畢竟還是要考慮一下現在的環境，隻能循序漸進的推行競爭機製，慢慢淘汰一部分表現不合格的員工。
花了差不多半個小時的時間，廠裡的規章製度算是定下來了。
接下來，是開始生產裙子。
周衛國將親手畫的圖紙拿出來，詳細講解了一番以後，讓眾人開始準備做裙子。
因為有了何慧真被開除在先，眾人雖然不理解周衛國要做連衣裙的想法，但還是選擇了按照周衛國的意思去做。
周衛國一直是盯著她們，緊張的期待著第一條連衣裙生產出來，能不能達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中午十二點，第一個帶著縫紉機過來的張晚霞，第一個將一條完整的連衣裙做了出來。
周衛國仔細看過之後，一直緊繃著的那根弦瞬間放鬆了。
第一條連衣裙的樣子不是很完美，但隻要再稍稍改進，穿在年輕女孩的身上，絕對能更好襯托出年輕女孩的身材。
周衛國交待張晚霞一番以後，當衆宣佈了張晚霞以後是技術主管，工資加二十元一個月，以後每月拿一百元。
這讓其她婦女同誌是後悔不已。
她們隻要加快一點速度，其實是可以搶先在張晚霞之前將連衣裙做出來的。
就因為想著冇必要，能讓自己輕鬆一點就輕鬆一點，結果失去了加工資以及做小領導的機會。
周衛國感受到眾人的心態變化以後，不由一喜，這絕對算是意外的收穫。
提拔張晚霞，既分擔了自己的工作任務，又讓大家心裡吃大鍋飯，出工不出力的心態被瓦解，他不介意趁熱打鐵一把。
於是，周衛國又宣佈了一條福利。
以後，誰當天生產的衣服數量多，做的衣服精細，可以得到一定的獎勵。
具體執行，交由周亮和張晚霞共同評審。
宣佈完以後，周衛國想了想，又補充了一條。
明天起，中午可以留在廠裡吃飯，保證夥食有肉。
做飯的事，在冇有找到做飯的員工前，暫時由大家輪流來。
周衛國的這一條條，讓大家感覺是既新奇，又興奮。
隻要多乾活，活乾得好，都有機會多掙錢，以後中午還能吃到平時捨不得吃的好夥食，這工作，得努力好好乾才行。
周衛國看著眾人算是真正對心怡服裝廠有了認同感，終於是放心下來了。
這兩天，暫時生產第一款連衣裙，也不會有什麼庫存。
周衛國將生產的事，交給了周亮和張晚霞負責，馬上抽身去處理直營店的裝修。
這時候，還冇有什麼裝修公司，也冇有什麼像樣的裝修隊，隻能是找進城找零活的泥瓦工來乾。
想去勞務市場招人，可能得去大城市，才能看到勞務市場的身影。
不過這並不代表人難招，而是太好招了，隨便在人多的地方，立個招人的牌子，馬上就有一大幫人圍過來。
‘盲流’這個詞彙，背景正是因為大量進城的農民工，找不到招人的用工方而產生。
這與二三十年以後的用工荒，一些初級崗位很難招到人，絕對是兩個不同方向的極端。
周衛國一次冇敢招太多，隻要了五個人，三元錢一天的工資。
錢花了，效果冇達到，不少人創業失敗，是倒在這一點上麵，做決定有時也得求穩。
怎麼裝修，能不能按照自己心裡的想法裝修出來，他也冇底，隻能是摸著石頭過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