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聽容回道:“臣女不過小門小戶出身,陡然麵聖,免不了慌了手腳……”
塗才人輕聲哼笑,打斷了尤聽容的敷衍之詞,“我怎麼記得殿選之日,尤小姐來時風姿冶麗,叫名入殿之時卻換了身極不相稱的衣裳,生生掩去了八分姿色。”
尤聽容愕然,冇想到塗才人還能記得殿選之日的種種細節。
不過,尤聽容很快一笑而過,“才人好記性。”
塗才人緊盯著她的臉,笑謔道:“要不怎麼說我與尤小姐有緣呢,那日我正好在尤小姐前一批進殿候選,與尤小姐打過照麵。”
尤聽容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她的意思是她看的清清楚楚,今日就是要刨根問底的。
“其實也冇什麼,那日我不慎汙了順寶林的衣裳,便換了自己的賠與她。”尤聽容坦然自若。
“尤小姐是順寶林的福星呢!”塗才人點了點頭,似乎想到了什麼,掩口而笑。
“尤小姐,你還不知道吧,順寶林七夕邀寵那日,穿的正是你那件番紅花的衣裳。”塗才人湊近了尤聽容,低聲問道:“你說,是不是很巧?”
這一番話,分明是暗指尤聽嬌得寵不過是借了尤聽容的東風。
尤聽容也聽懂了,塗才人跑這一趟,先是要與她姐妹相稱,後是透露這些內情。隻有一個目的,就是想煽動尤聽容藉機邀寵,與尤聽嬌相爭。
三言兩語就意圖挑撥人心,好一齣借刀殺人。
尤聽容對後宮的爭風吃醋、明爭暗鬥厭惡透頂,隻做懵懂之色,垂眼道:“才人說是,便是。”
塗才人見她不為所動,猶如一拳打到了棉花上。
無用之人,她向來懶得應付,當即起身道:“時候不早了,我也不打擾尤小姐休息了。”
臨走前,塗才人恰巧經過了博古架,餘光那麼一掃,腳步略頓了片刻,還是提步出去了。
——
塗才人出了宜秋宮,坐在高高的兩抬步攆上,正往回玉芙宮的宮道上走。
“停!”塗才人突然發話,“去鳳儀宮!”
抬轎的小太監轉頭去了鳳儀宮,塗才人笑容滿麵地求見皇後,“嬪妾請皇後孃娘安,娘娘金安。”
皇後正坐在梳妝鏡前,由秋彌替她卸去釵環,見她來,奇道:“你怎麼這時候來了?”
塗才人腦子轉的非快,嘻笑道:“回娘娘話,嬪妾聽聞陛下賞了娘娘今秋新摘的信陽毛尖,娘娘曉得的,嬪妾就愛茶……”
“這不,厚著臉皮來求皇後孃娘賞賜呢!”塗才人走到皇後身後,輕捏著皇後的肩膀,笑吟吟,“陛下得了什麼好的都要想著娘孃的,皇後孃娘這兒的好茶都堆不下了,娘娘就賞嬪妾一點吧!”
皇後肩膀鬆泛了些,心裡也很受用,點了頭,“好了!你若喜歡,就拿一半去。”
“秋彌!”皇後偏頭喊秋彌去給塗才人取茶葉。
塗才人連忙道:“秋彌還得服侍娘娘梳洗呢,嬪妾自己去取了便是。”
皇後冇有多想,塗才人動作敏捷地進了偏閣茶室,茶葉就隨手放在桌案上。
但她醉翁之意不在酒,轉而打量起了矮幾上的瓷瓶。
一個掐絲填色燒製的景泰藍瓷瓶,景泰藍工藝應用甚廣,但這個瓷瓶瓶身點綴的青綠色格外不一樣。
許是塗才人耽擱的久了,秋彌進來了,“這是娘娘大婚那年地方送上來的百鳥朝鳳瓷瓶,有一對呢。”
塗才人讚道:“我觀之,瓶身上的青色似乎格外不同。
秋彌點頭,“可不是嘛,這是南方窯都特有的青色釉,世間僅此一家,故又稱密青色,一年能出個三五件就不錯了。”